中国的上海电视节和四川电视节，一般都是以包租摊位的形式来销售纪录片或栏目性节目的，它的优点是宏观、热闹而直接。有的制片人和纪录片作者就在摊位现场，谈价格签协议可以直接进行。其不足的地方是看了纪录片的宣传册（单）或拿到纪录片光盘后，无法马上看到这个节目。我参加过5次上海和四川的电视节，到这里的的纪录片经销商，都是在摊位上取得VCD或DVD后带回宾馆，用随身携带的电脑观看。李兴民是“春秋院线影视公司”的一位购片商，他是为德国一家影视交流公司采购中国纪录片的，由于没有带电脑，回到北京的时候，随身行李超重了23公斤，原因就是，带了大量的电视节资料和光盘。

    法国的飞帕国际电视节和瑞士的尼翁电影电视节不是这样，他们没有中国电视节的那种“人气”和热闹的氛围，反而在各个交易大厅里挂着“肃静”的字样。因为欧洲的纪录片交易，是通过营销商在电脑上观看节目，然后与拍摄单位通过邮箱或电话进行联系，最后完成纪录片买卖交易的。比如飞帕电视节的交易大厅里，摆放着供一百人以上同时观看的大屏幕电脑，每部电脑里都储存有上千部各个国家送来进行交易、买卖的纪录片，需要买节目的人可以到电影院观看选购，也可以在电脑上观摩，每个节目都明确地标上了出品国、制片人、导演和联系方式等等，非常方便。有个叫Bemar hrbert的荷兰导演兼营销商，开幕式后，他连续6天“泡”在交易大厅的电脑前，最后他选中了27部节目进行交易，可是他看过的纪录片达到了130多部。

 

    安东尼.马丁，是法国知名的独立纪录片导演，他每年要完成2－3部50分钟以上的纪录片。按照法国的制作成本，每部50分钟的纪录片，最低的预算标准是13万8千欧元，约和人民币130万元。他告诉我，这部分钱并不是完全来自赞助方或者投资方，一般来说来源于3个部分：CNC纪录片公共组织会提供60％左右的预算款，剩下的40％要靠赞助单位或者投资者，有时候还要加上安东尼.马丁先生个人的筹款。反正13万8千欧元是个底价，法国独立导演一般都会拿到15万欧元去拍纪录片。

比利时的情况就不同了。菲利普.杜提尔是比利时著名导演，他的纪录片曾经获得飞帕电视节大奖，他本人又是第19届法国电视节的纪录片评委，正好和我同在一个评委会，他告诉我：“比利时虽然是发达国家，但是经济状况对比英国、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要差一些，拍一部50分钟的纪录片，一般来说要10万欧元左右（约100万人民币），低于这个数字就没有人能接拍纪录片了。因为要出国，也许要去非洲，去亚洲，交通，食宿，每走一步都是钱。而且这10万欧元是包括了所有的费用，制作人员的工资，我的工资，所有的制作费用，这是很紧张的。”欧洲制片费最高的要数瑞士，一部52分钟版本的标准纪录片，瑞士通常的公共预算是20万到30万欧元（200－300万人民币）。而且这些款项全部由公共（公益）部门出。

    中国纪录片的创作投入，相比欧洲各国可以说是“少的可怜”。中央电视台拍摄一般30分钟的纪录片，一般情况下按照每分钟2000元人民币计算，省台是500－1200元，市级台就更低了。这些费用与欧洲一样，是吃住行、租机器、雇佣人员工资都要包括进来。也就是说，在我国，创作一部50分钟的纪录片的最高费用不到10万元，而通常连3万元也未必能达到。像《布达拉宫》、《故宫》那样，花费500多万，用胶片制作一部片子的情况很少，目前也就是中央电视台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。笔者近几年也自费拍摄了3部52分钟版的纪录片，有2部被评为中国十大纪录片金奖，有一部入围了法国国际电影电视节。费用是这样的：《伴》，52分钟，拍摄时间4年半，花费6万7千元；《纸殇》，52分钟，拍摄3年，花费5万2千元；《蜘蛛人》，52分钟，拍摄3年，花费8万9千元。

 

 

    纪录片市场在中国是比较黯淡的，一部比较好的、或者说达到播出标准的纪录片，一般情况下每分钟是10元－20元人民币，更好一些的是30元，首播又质量很高的才能达到100－120元。有一位叫武银的朋友，历时一年多，在国外拍摄了一部20集《走进德国》的纪录片，当我帮助她联系在各地电视台播出的时候，省市台给的价格另我吃惊：省台60元－100元一分钟，市台20元一分钟。这于武银女士在国外拍摄的成本相差甚远。实际上，并不是《走进德国》这部纪录片价格底，国内的纪录片市场价格就是这样。以买30分钟的纪录片播映权为例，北京零点纪录片公司是3000元，一分钟100元，要求条件是首播。阳光卫视收购纪录片一般情况下是30元一分钟，也就是说，30分钟的纪录片的价格是900元，这对于播出过的节目收购价来说，还算是比较高的。某省台的纪录片栏目的收购价仅仅是15－25元。据我了解，北京电视台《纪录》栏目播出30纪录片是4500元，可能是购买播出权价格最高的了。

    我这次参加法国飞帕国际电视节，带去了3部纪录片，由于没有更多的费用进入交易市场（进入电脑交易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），所以我利用观摩和评奖的间隙时间，将60多个光盘（3个节目）分发给了部分评委和营销商。第5天的时候，一位澳大利亚的导演与我谈起了购买《蜘蛛人》的价格，我说要65欧元一分钟，他讲他们购买亚洲的纪录片价格都在45欧元左右一分钟，因为亚洲的纪录片节奏太慢，回来需要用素材重新编辑。英国4台的一位片商，对我的《纸殇》有兴趣，52分钟节目的价格（包括素材）在5万人民币左右。意大利国家电视台的资深制片人尼姑拉.卡拉克罗讲，他们很少能看上亚洲（中日韩）的纪录片，因为选材范围窄，欧洲人有的不感兴趣，有的看不懂。

    欧洲的纪录片市场价格也不景气，荷兰、英国、俄罗斯、法国的纪录片价格每分钟一般都在65－105欧元之间。一般50分钟的纪录片，卖到市级电视台的播出权，只能收回4000——6000欧元左右，要卖十几个电视台才能回本。但据比利时和法国的导演讲，他们的纪录片都能够收回成本，只是收入的大小而已。在我见到的十几名欧洲导演中，拍纪录片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为了赚钱，他们是对纪录片这种高雅的艺术或对某个事件感兴趣，才对纪录片情有独钟的。   

 

 

    欧洲人对纪录片的选题非常重视，他们把选题看作是创作纪录片的一个非常最重要的部分，选择了一个好的选题，就意味着节目成功了一半。欧洲纪录片界有句话：我们只坐那些迟到的火车。这句话的意思是，纪录片的选题应该是定位在那些本来是很重要，但却被世人所遗忘，所遗弃的题材。换句话说，他们从不拍摄重复的题材，或者和别人类似、雷同的题材。比如说欧洲拍滥了的题材是二战题材，战争留给他们很多的创伤，但是这些题材不能作为纪录片人永远的创作源泉。这样讲，不是说二战题材应该抛弃了，而是说至少应该换一种新的角度去选题了。英国爱丁堡纪录片学院的一位叫克林的老师兼导演说，“我们现在更关注当代题材，特别关注那些与大家和社会有关系，但是却没有人拍过的题材”。可以说，欧洲独立纪录片导演在选题上花费的经历和时间是远远超过中国的。一般来说，他们从确定一个好的选题到报批申请资金，到筹备完毕，一般要花费10个月到一年的时间，有时甚至超过一年。而一部纪录片的制作时间却只有8个月左右。我统计了一下，瑞士创作纪录片的选题和报批时间一般要6－8个月；俄罗斯要5－7个月；法国要8个月；比利时要10个月……可见一部纪录片的前期筹备时间要多于真正的拍摄和制作时间。但是一旦选题得到了批准，他们的拍摄资金就不会有问题了。

    中国的报题方式比起欧洲国家要简单的多，特别是在选题论证方面不够充足和严谨。笔者在央视和地方台都通过报题，获得经费，拍摄过纪录片。我在99年担任总导演拍摄一部4集纪录片（每集50分钟）的时候，导演阐述加上经费预算还不到1500字，批下来40万元经费的时间是17天。而意大利导演告诉我，他们的拍摄计划和预算方案是要经过金融等专业部门审查的，有时候要写几万字的方案，厚厚的一本。广州某电视台要拍摄一部城市环保系列宣传片，由于是市委副书记的提议，所以方案和预算还没有写出来，电视台就已经开机了。结果中间增加了2次经费。另外，在纪录片制作经费的审查上（大型纪录片除外），我国一般都是由行政部门、电视台一把手把关，一支笔定夺。而很多欧洲国家是电视台、财务部门、民政部门、司法部门等等，多个部门签字才能生效。

    伴随着全国电视有线与无线合并和频道整合的大潮，各种专业频道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。我国电视台总数已超过2000家, 频道数量超过3500家(精简合并后)，是日本电视台的数倍，是美国电视台的几十倍，表面上看我国已经是个巨无霸似的电视大国。然而，细细考察就会发现，如此众多的电视频道中,纪录片频道寥寥无几，细算一下有中央电视台十套，上海纪实频道，阳光卫视和中央数字频道中的“老故事”频道（勉强算），这对于一个泱泱大国，又有三千多个频道来说，不能不说是个“悲剧”。英国只有5000多万人口，可是开办的纪录片频道可以说在欧洲是最多的，比如纪实频道，真实频道，探索发现，国家地理，历史频道，赛马频道等等，里面的内容设置也很有“国际性”。如真实频道里面的主要栏目是：《当好时刻变坏》, 《刑警出更》，《历史的碎片》，《震惊行为》等等.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,即使是英国本土制作单位制作的节目《世界灾难》和《人质危机》,其内容与主题也是世界性的。